集美组设计机构总经理兼创意总监 林学明::PEOPLE|角::栏目专访｜中国照明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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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灯光是要有层次、有节奏的”
本期“角”：集美组设计机构总经理兼创意总监 林学明
文/杜重贤
“灯光应该是要有层次的，从漆黑到明亮，要掌握好这些范围内的灯光的变化、节奏和效果。”
“从美入手，从美学的教育入手，教导小孩、教导社会什么才是真正的美。”
“简单生活就是品位，单纯就是美。”
--被誉为广州室内设计界的奠基人与创始人。
--中国资深高级室内设计师，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硕士生导师、外籍教授，广州美术学院设计分院客座教授，中国美术家协会环境艺术委员会委员，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广州专业委员会会长。
--揽获国内多项设计大奖：全国室内设计大展金奖、银奖，全国环境艺术设计大展金奖、银奖，全国美术作品展金奖、银奖，等等。
--主导设计的众多五星级酒店项目如广州番禺长隆酒店、东莞御景湾酒店、广州亚洲国际大酒店、东莞银城酒店、宁波南苑饭店、浙江世界贸易中心大饭店大都极具代表性，在设计界有口皆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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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业观察
灯光在空间设计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
访谈的开始，林学明老师就讲到了对照明设计行业的一些观察和体会：
随着照明行业尤其LED等新照明技术的发展，照明设计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仅仅实现灯光照明了。灯光可以塑造空间、变换空间，可以塑造主题，甚至可以调节情绪，从这种意义来说，照明设计已经属于一种艺术设计了。灯光在建筑设计、室内设计、空间设计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一种角色。
照明设计完全可以有很多革命性的设计，可以颠覆一些传统的照明观点。比如说普通的灯光是从上方照下来的，而有时候灯光其实可以从地上照上来，或者莫明其妙的光源。反射的光都会很舒服，折射的光会给人一种特别的感受。
照明设计行业整体还是不规范，行业需要培养专业的照明设计师，作为独立的一个职业群体，而不依附于照明行业内任何的厂商。
国内照明设计师的艺术修养需要提高
谈到国内照明设计师的水平，林学明老师指出：国内照明设计师的艺术修养需要提高。
照明设计要逐步进入空间设计、艺术设计的范畴，照明设计师如果没有一定的艺术修养的话，是没有办法做得好的。
照明设计其实是有两个层面的：首先是艺术层面，就是对照明效果的策划，空间效果的营造；另外一个层面就是技术问题。我们现在做室内设计，对接更多的是一个技术层面的照明设计师，但如果是技术层面的话，其实他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设计师，而是应该属于工程师。
灯光这种形式其实是很特别、很迷人的，它可以改变一个空间的整体感受，可以补充一个空间的效果营造。所以照明设计其实是很重要的。
我希望照明设计师不仅仅提供一种技术上的服务，而是要有一定的艺术修养，能够创作出具有艺术感的设计作品。
我们以前也试过把一些项目的相关部分工作委托给做照明设计的人，结果他们通常会用很多的灯，把空间照得很亮，可是那样就把空间的气氛、原来设计的情绪完全破坏了。
灯光其实是反映一种设计感受。室内设计是对空间的构造、空间的形态来进行设计，而如果有灯光做补充的话，就可以为空间注入一些情绪的变化，一些艺术的效果。这其中就需要有灯光的强弱、主次、节奏来表达这些气氛。但是如果灯光没有强弱的对比变化，空间就没有艺术感了，也就达不到原来的设计效果了。也就是说，如果仅仅是把空间照亮，那就谈不上设计了。
所以说，照明设计师一定要上艺术课，一定要学习色彩的对比，提高艺术修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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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一味赶超规模
随着话题的深入，林学明老师开始流露出他对国内境况的一些担忧：
现在国内最恐怖的是我们把很极端的东西变成很普遍的东西，比如说扎哈·哈迪德的作品，在某些地方存在一两个来作为标志是可以的，但现在的情况是有很多设计师都去模仿她，去复制她，或者说让她的这种探索变成一种普遍意义的话，那就不正常了，那样会产生问题的。
再比如说，我们倾全国之力去办一届奥运会，这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，但是我们办完一个奥运会接着又去办一个亚运会，之后又是一个大运会，而且连大运会都是用同样的形式去办，那样就未免太劳民伤财了。本来国外办大运会都是在校园里面办，顾名思义是大学生的运动会嘛，可是我们又把它上升到国家层面或者说是一个地区层面去办，这样对国际间的交流可能不但没有增加和谐、反而增加了隔阂，因为我们举办活动都是一味讲求赶超规模，把标准提得相当高，其他国家地区要想赶超是相当困难了，国外的朋友可能会因此而逐步疏远我们了。所以常说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，那样交往起来才没有过多的压力，才能够长久。
设计也是同样的道理。我们做设计要想着为业主设计出效率很高的项目，为什么说项目都可以效率很高呢？那是指设计师为业主设计出一个投入小产出大的项目，一个高效率的空间环境，那样甲方会感激设计师，因为设计师帮他把钱花到实处了。那样双方合作才是愉快的、持久的。所以我们做设计要考虑投入和产出。要知道，现在很多人做设计是不考虑投入产出的。
“把城市照亮”与节能减排政策是相违背的
谈到对亚运照明的看法，林学明老师用到了“庸俗”这样的字眼。同时他也指出：这里面存在行业发展的因素，行业、企业可能想多推一些灯具产品出去，但是从长远来说，这是不应该的，这样不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。
“把城市照亮”这个口号很不好。首先，这个口号其实跟国家的节能减排政策是违背的。“节能减排”是人类目前来说应对气候变化的一种共同的认识，这种认识应该说是属于普世价值的一个组成部分。而“把城市照亮”肯定是要浪费大量的电能的，这与“节能减排”是完全冲突的。
其次，灯光应该是要有层次的，从漆黑到明亮，要掌握好这些范围内的灯光的变化、节奏和效果。所以说，城市灯光都应该有一个合适的度，才能达到良好的城市照明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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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体会
低碳才是高品质的生活
谈到国内外灯具价格的对比，与价格相对应的就是灯具品质的不同档次。林学明老师说到：这里面其实就蕴含了对生活品质的态度。我们是很多东西都希望以量取胜，而不是以品质取胜。
举例说，三十年前我们是自行车大国，现在是汽车大国，可是以前的汽车大国现在都转向自行车大国了。三十年前老外来到中国都很羡慕咱们，觉得中国人厉害，自行车代步，节能环保。可是我们没弄明白，我们的思想没到那个程度，结果我们跟着国外的老路走，等我们开得起汽车的时候，老外就已经不要汽车了。其实不要汽车才是高品质的生活，低碳，节能环保。
再有一个例子：现在日本的年轻人聚会，如果是自驾车去参加，而不是骑自行车、坐公共交通的，会被认为庸俗，会被孤立，甚至交不到朋友。这与我们国内对比就是思想观念存在区别了。
我们对物质的追求太过了
林学明老师说到：我们对物质的追求太过了，物欲太过了。什么叫幸福，我们没弄清楚；对生活应有的态度，我们没想明白。其实我们可以发现，很多落后的地方是物质上很落后，但精神上是很富足的。生活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，人拼命工作，一辈子也就挣个房子，而可能大家都不用那么拼命那么忙碌地过，到最后可能也是都能有个房子。现在我们是把物价炒高了，实际上并没有达到这个价值，我们把房价挤高了，结果大家都活得很累。本来大家都可以生活节奏很慢的，可是现在的节奏是越来越快了。
现代化生活缺乏了一些情趣
林学明老师又说到：现代化的生活有点乏味，缺乏了一些乐趣、情趣，衣服什么的东西都是在外面买的，而不是自己亲手做的。古代的人生活多有意思啊，自己缝的衣服，说话很慢，喝的都是很健康的东西，吟诗作赋，陶渊明式的生活啊。
而现在是商品社会，处处是商品社会的特征，没有办法，逃避不了，只能是尽可能地在这样的状况下让人生活得更幸福些。
“幸福”首先就是不要累。不要老是唱一些亢奋的歌曲，喊一些亢奋的口号。亢奋的状态短暂可以，不能长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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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责任
希望行业加强规范
当问到作为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广州专业委员会的会长，对广州专委会有什么样的规划和期望时，林学明老师说到：
我们希望多与像照明、材料这些关联专业的机构有更多的一些交流；在室内设计行业内，我们也希望多带动一些年轻人去参与学术上的交流和学习。
现在国内谈不上行业的规划，国外像建筑设计、室内设计都会有一些行业标准和规范，可是国内没有，就是说行业缺乏规范，对职业没有标准、没有约束。
国内目前是没有行业公会的，而国外的公会对行业的作用是很大的，对价格的保护、对职业操守的约束都起到很大作用。其实这里面就是一种商业信用。
这些方面国内做得还是比较差，当然这其中也有体制的原因。
提高社会美育是一种社会责任
在访谈的过程中，让笔者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林学明老师强烈的社会责任感：
政府有些时候会使好事变成坏事。比如说，广州塔的夜景照明的艺术水平很低，没有体现出LED灯光的那种美。并不是把所有的颜色都表现出来就是美的，那样是没有情调的，而仅仅是亮、炫、耀眼，并没有体现出艺术内涵。灯光不是比亮度、比色彩，是比艺术、比格调、比深度，艺术是通过转达情感让观众感受到美，让人有较高情操的愉悦而不是简单的色谱的眩耀。
我们也好，媒体也好，都应该多跟政府部门去沟通、传达美学理念。
比方说，日本银座的公共照明灯光设计就很漂亮。我们的商业区、城市总是给人很躁动、很烦躁的感觉，灯光都是很刺眼的。到银座去看看就会知道，他们街道上的照明灯光基本上是看不到亮点的，不会刺眼的，橱窗、商店的灯光显得很和谐、很有序，而不像我们的到处都弄得很亮的、很闹的，完全没有节奏的。
城市灯光要有节奏，哪些是第一层次的光源，哪些是第二层次的光源，哪些是第三层次的光源，都是很讲究的。而我们是粗放型的。美育上不去，一个城市没有办法造得好。室内也存在这样的问题，所以我们也经常跟年轻的设计师讲这样的一些观念，还要教导业主，告诉他们什么是美的、什么是不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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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学观点
单纯就是美
说到对社会的美育，林学明老师的话题展得很开：
我们国家其实并不算富裕，但是我们爱炫耀、爱面子，甚至我们很多家居的设计是喜欢把客厅做得富丽堂皇，厨房则做得很小、很简陋。这些归根结底是有两方面，一个是文化方面，一个是体制方面。
我觉得中国传统文化里面有很多是糟粕的，一直影响到现在。很多东西其实对人的心态、对人的健康不好，比如说中国人喜欢闹，不喜欢安静，静其实是更有利于人的健康的；中国人喜欢亮，不喜欢暗，可是长期处于很亮的环境是有害健康的。话说回到“把城市照亮”，那样本身就不利于健康了。
为什么国外的灯具那么贵，我们的灯具很便宜呢，那是因为我们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。我们都喜欢亮、喜欢多，不太注重灯具品质的设计，消费者又并不是十分富裕，现状导致厂家就生产一些质量差、产量大的产品。这就是一个恶性链条，灯亮了、灯多了，耗电就更多了，就得开发更多的发电厂，对环境的破坏又加重了。
要解决问题，就得从美入手，从美学的教育入手，教导小孩、教导社会什么才是真正的美。
现阶段来说，美育也是一种生产力。不一定只有增产才是生产力，减耗、节约也可以是生产力。如果把美育改善了，做到把全国的城市灯光放在一个合适的度上面去，那可以节约多少电能？所以说，节约也是生产力。低碳就是新的一种生产力的观念。
厂商可能担心这样会影响市场规模，但我可以说不用担心的，因为这个不影响价值提升，总的效果还提高了。打个比方说，女孩子买衣服，买一千件衣服，但没有一件是好看的，那样并没有什么用处；而用同样的开销买七件漂亮、合体的衣服就很好了，每天一换都可以做到一周七天穿得不一样。买一千件，但是质量差、不得体，穿上去反而丑了；如果只买七套，非常得体，就可以每天都穿得很漂亮。照明市场也是同样道理的。
提高社会的美育，对媒体来说、对我们来说，都是一种社会责任。
目前国内的状况是生活没有品质，民众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美，才能够提高生活品质。灯光也存在美，灯光也需要和谐，仅仅照亮是不够的。灯光也是要有调子的，是有审美功能的。
现今社会讲究品位，其实低碳就是品位，就是美。或者说，简单生活就是品位，单纯就是美。